终于捱到放学，刚进羊肠巷，手机就响。</br></br> 俞白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沉，开门见山地问：“你要去医院么？”</br></br> 林晃“嗯”了一声，“没骗你们，医院确实不让太多人陪……”</br></br> “我俩不去添麻烦，你们需要帮忙就说话。”俞白利落地打断他，“九中管的松，我和之烨随时都能请假。要缴费什么的也随时开口，明曜有钱但不多，真遇到事还未必肯向我们开口，别让他一个人被困住了。”</br></br> 电话另一头秦之烨紧着叫唤道：“找我，我有钱！”</br></br> 林晃捏紧手机，许久才轻声道：“知道了。”</br></br> 他顿了顿，又说：“邵明曜没有有钱的爸，但爷有有钱的儿子，放心吧。”</br></br> 实在不行，邵明曜还有男朋友。</br></br> 林晃挂了电话快步往家走，想着赶紧收拾好家里就直奔医院。</br></br> 邵家院门却开着。</br></br> 邵明曜正拖着拉杆箱、拿着两个塑料盆往外走，和他撞了个照面。</br></br> 邵明曜应该是刚洗完澡，头发还全是水汽，没看见林晃时，还是那副似放空又似沉思的眼神。</br></br> “邵明曜。”林晃喊他，“怎么回来了？你爸在医院看着爷吗？”</br></br> 邵明曜回过神，好半天才对他摇了下头，缓缓出声道：“今天情况起起伏伏，折腾了十来回，拖不住了。”</br></br> 他嗓子是哑的，目光微闪，对林晃说：“明天一早就手术。”</br></br> 作者有话说：</br></br> 【小剧场-62】</br></br> 呆蛋一整天都使劲贴着明蛋。</br></br> 蛋壳接触的地方频繁发出可怕的挤撞声。</br></br> 在要碎不碎的边缘。</br></br> 明蛋终于忍不住问：干嘛呢。</br></br> 呆蛋看它一眼，不语。</br></br> 又看它一眼。</br></br> 看不出来吗？它纳闷道：我在支撑你。</br></br> 第64章 |“爷是你的，我也是你的。是你的东西，谁也拿不走。”</br></br> 术前流程繁多, 全折腾完已经深夜了。</br></br> 手术排在第二天早上第一台，邵松柏今天情况不稳，术前进了监护病房。</br></br> 医院不让家属进监护，邵明曜按照清单买好术后用品, 让护工给拿进去, 又整理了一大段术前术后的事项, 发给邵松柏。</br></br> 邵松柏电话打过来, “哎呀, 做个手术和坐牢一样，都忘了进来前看你爸一眼了。”</br></br> 邵明曜说：“别紧张, 手术出来再看。”</br></br> “我不紧张。”邵松柏立刻否认，顿了顿却又说：“要不让你爸上来看我一眼？万一我真下不来台……”</br></br> “胡说！”邵明曜揉着鼻梁, “爷，大夫不比你懂？你风险要真那么大，人家都不见得愿意给你做。”</br></br> 邵松柏“噢”了声, “那——”</br></br> 邵明曜说, “邵泽远还在和主刀大夫沟通, 你要找他就给他发微信, 我不传话。”</br></br> 林晃在一旁用胳膊撞他，邵明曜却只住了口, 也没再找补。</br></br> 好在邵松柏不拿这种事为难人, 转而问道：“晃晃在吗？”</br></br> 林晃立即开口，“在呢, 爷。”</br></br> “到底把你折腾来了。”邵松柏叹气，“进了手术室就听天由命, 我听说出来后也只让护工监护, 再往后就交给泽远, 我管不了明曜，你帮我押他回去上学，切勿耽误学习大事！”</br></br> 林晃满口答应，让他放心。</br></br> 邵松柏捏着电话犹犹豫豫，过一会儿又喊人，“明曜。”</br></br> 邵明曜“嗯”了声，“在呢。”</br></br> “万一爷有个什么……”邵松柏低下声交待：“往后别和你爸搞太僵。你记着，你还是个孩子，再怎么刚强翅膀也还没硬。做人刚而易折，你哪怕没有父子情分，权当利用他也好，知道吗？”</br></br> 邵明曜眉心微颤，垂眸静默，他神情难过，开口却是一哂，“我和他老死不相往来已成定局。您要真心疼我，就从手术台上稳当当地下来，别让我还要想方设法地去利用谁才能活着。”</br></br> “诶，爷答应你，爷一定。”邵松柏一叠声地应着，老头语带哽咽，又自我宽慰般地连着说了好几遍“死不了”。</br></br> 林晃开口，声音低和平静：“爷，一切顺利。”</br></br> 术前医生来签知情书，光是风险就讲了十来分钟——可能下不来台、可能下台并发脑梗、肺栓塞、肺感染……林晃听得浑身的血都凉了，问道：“这些概率有多大？”</br></br> “个人谈概率没有意义。”医生说：“我说概率只有十万分之一，但落到一人一家头上，发生了就是发生了。”</br></br> “明白。”邵明曜攥了一把林晃的手，平静道：“我来签。”</br></br> 他按下圆珠笔，顿了顿，又把笔还给医生，摸出随身的钢笔，逐字抄下知情同意的段落，笔锋顿挫，落下“邵明曜”三字。</br></br> “大夫。”邵明曜退后一步朝医生鞠躬，“拜托了。”</br></br> 担心夜里有事，他们在医院对面找宾馆住，问了好几家，就只剩一间无窗的大床房。</br></br> 两人晚上都没吃饭，邵明曜洗澡，林晃去楼下便利店，按邵明曜的习惯拿了即食牛rou和鸡胸，但转念一想，不如让邵明曜好好睡一觉，又一样一样地还回去，最后把面包货架一扫而空。</br></br> 邵明曜对着一桌子碳水和甜食，没发表意见，只撕开面包安静地吃着，甚至比往常吃得多，还就着喝了一瓶奶茶。</br></br> 林晃洗澡时，隔着哗哗的水声听见他打电话，有几句语气激烈，关了水龙头仔细听，他却又安静了。</br></br>